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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相机成了我的新玩具。扫街,拍城市钢铁缝隙里的老破巷子,拍天桥上目光空洞的路人,拍那些在高架桥阴影下苟延残喘的老槐树。一卷三十六张的135胶卷很快拍满了。胶卷送去楼下那家苟延残喘的老照相馆冲洗,店主是个同样老旧的瘦削男人,指缝常年是黑黄相间的显影药水痕迹。他收了胶卷,三天后会给我打电话。
等待的第三天傍晚,城市下起了冰冷的太阳雨。雨点混着西斜的光线砸在窗上,拖曳出无数道扭曲污浊的爬痕。我正漫无目的地刷着永远滑不到底的视频,手机响了。听筒里没多余的寒暄,照相馆老板一向如此。
照片……冲好了。他的声音很干涩,带着点说不清的犹疑,……有点怪。
心里咯噔一下。骨缝里那股寒气嗖地冒了出来。那台相机冰冷的触感仿佛又贴在了腿上。我几乎是冲着跑下狭窄逼仄的楼道。
店里弥漫着陈旧的酸气。比相机皮套上的味儿更重,混杂着化学药水的刺鼻。空气像凝滞的胶水。老板没递给我照片袋子。他用那双染满洗不掉污渍的手,捏着一条光亮的底片两头,对着昏黄的灯光把它拉得笔直,然后转过来对着我。
我的目光在那些熟悉的场景倒影中一一扫过:歪斜的巷子,路人麻木的侧脸,槐树狰狞的枯枝……最后,定格在底片靠中间的位置。胶片的乳剂面上本该清晰记录物体的反光。那里原本应该有一大块明亮模糊的窗框轮廓线,以及……
它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凹陷下去的轮廓。像一个无形的人曾经深深陷落在那里。比周围暗沉的影调要深得多。勾勒出的形状如此明确:弯曲的靠背线条,微微翘起的弧形扶手线条,塌陷下去的宽大座位线条。
甚至……在凹陷最深处的中心区域,光线穿透度也最小,形成了一个接近凝固般的小片暗斑——那像极了某个沉重身躯压下去后,形成的关键承力点。
就是这个了我的声音发干,视线从底片上拔出来,死死盯着老板浑浊的眼睛,我拍的就是那把椅子啊!我想辩解,想告诉他三舅的警告,想给自己一点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