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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光越来越亮,把他的影子钉在墙上,像枚没被摘下的勋章。
（下）
老K是被键盘的微凉惊醒的。
他保持着前倾的姿势趴在桌上,左脸压着晴空账号的登录界面,屏幕蓝光在眼下烙出淡淡的印子。窗外的天已经亮透了,早班公交的报站声顺着窗缝钻进来,混着楼下包子铺揭开蒸笼的白汽,把城中村特有的烟火气灌了满室。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工作室老板的消息,带着惯有的不耐烦：晴空那单结了赶紧清下电脑,昨天那个V8客户催着要打国一韩信,定金都打过来了。后面跟了个敲打的表情,像根无形的鞭子。
老K盯着屏幕上荣耀战神的金色称号,手指悬在关机键上,突然没了力气。他想起昨夜城墙上的风——游戏特效里的风卷着虚拟的落叶,在晴空脚边堆了薄薄一层,竟让他真的生出了有点冷的错觉。直到手机屏幕亮起,那个来自肿瘤医院的号码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
我先生走的时候很平静,女人的声音裹着哭腔,却努力保持着平稳,他枕头底下压着手机,屏保是你发的全服公告...他总说,等拿到第一,就带儿子去游乐园,说要告诉孩子'爸爸赢了'。
老K没敢接话,只是握着手机,听对方在那头断断续续地说。说晴空刚确诊时总躲在阳台抽烟,说他化疗间隙偷偷摸出手机看游戏截图,说儿子昨天还问爸爸的战士什么时候回家。直到听筒里传来轻轻的啜泣,他才讷讷地说：对不起。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女人叹了口气,他比医生预估的多撑了半个月,总说'得等游戏打完'...谢谢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