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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突然浓烈起来,林秋萍端着描金漆盘迈过门槛,语气平淡地说：该换药了。瓷碗里的汤药泛着诡异的靛蓝色,当归的苦香下,隐隐藏着若有似无的腥气,闻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周小满盯着汤药表面漂浮的油花,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母亲就是用这样的瓷碗喂她喝下安神汤,而后她就睡了整整两日,醒来后,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多事儿都记不太清了。
雕花窗的第三根棂条在夜风里轻轻颤动,月光透过缝隙漏进来,在地面拼出模糊的周字。周小满握紧袖中的拓片,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却浑然不觉。货郎惊恐的眼神、褪色的拨浪鼓、骨节上的红绳,不停地在她脑海中翻涌,最终定格在铁盒里那截指骨上。她心里清楚得很,父亲周建军的右手小指,可不就是少了一截嘛。
第二章
夜雨惊雷
暮色沉沉,像一块厚重的幕布,缓缓落下,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昏暗中。药铺里,药杵捣碎柏子仁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在这寂静的暮色里格外清晰,仿佛敲在人心上。周小满站在一旁,眼睛盯着铜秤上的星点刻度,可眼角余光却时不时扫过母亲腰间晃动的荷包。
那荷包随着母亲捣药的动作,轻轻摇晃,串在上面的钥匙发出叮咚的声响,清脆又恼人。周小满的目光,被最末那柄泛着诡异青绿色的铜钥匙牢牢吸引——这颜色,和阁楼新换的锁芯一模一样。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阁楼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要用这么一把神秘的钥匙来守护
戌时三更,原本还算宁静的夜晚,突然风云突变。暴雨如注,砸在瓦当上,那声音密集又嘈杂,像极了百鬼拍掌,阴森恐怖。周小满蜷缩在雕花拔步床里,裹紧了被子,可那楼下传来的窸窣翻找声,还是清晰地钻进了她的耳朵。
她竖起耳朵细听,樟木箱的合页发出吱呀的声响,尖锐又刺耳,混着瓷瓶碰撞的脆音,声声入耳,就好像有人在楼下偷偷调配着什么神秘药剂。周小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出。
突然,一道闪电劈开夜幕,刹那间,整个屋子亮如白昼。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周小满惊恐地瞥见帐外立着个人影。那人影轮廓分明是母亲林秋萍,她身上的织锦睡袍下摆还滴着水,不知是刚从雨中回来,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林秋萍手中捧着瓷碗,碗里蒸腾的热气,在纱帐上晕出莲花状的阴影,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