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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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黑狗慌张的撤离并回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我得走了,爷爷知道我来看你会骂我的。
子时的梆子声是某种兽骨敲的。我贴着门缝往外看,此时雨已停歇,月光把青石路泡得惨白,七个左手断腕的汉子正围着井台磨刀。石臼里捣的不是铁刃,是半截黏着筋膜的臂骨——他们残肢断面滴落的黑血,在井沿绘出北斗吞月图。
天缺地陷,尸解成仙......瘆人的诵经声从磨刀人喉管挤出。最瘦高的那个突然扯开衣襟,肋下鳞片泛着青黑幽光,转身时瞳仁裂成两道竖缝——那绝不是活人的眼睛。
我后撤时踩到那不知名的兽骨,裂帛声惊得井边人齐刷刷扭头。月光下他们颈项青筋暴突如蚯蚓钻土,磨骨声陡然变成指甲挠棺的锐响。他们喉头挤出断续的咒诀,每吐一字,井沿血咒便亮起一线银光。最瘦高的汉子肋下鳞片炸开,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口器,竟在同时复诵：尸解…成仙……
楹梁突然垂下黏腻的蛛丝,冰凉的触感直窜我的天灵盖。
怀里的碎银袋叮当作响,我想起老丈扣住我手腕时停滞在钱袋上的独眼,谋……谋财害命
汪！
犬吠炸响的瞬间,我撞开虚掩的柴门落荒而逃,身后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嗒声。
我不知在漆黑的山林里奔了多久,直到踩碎一根腿骨才瘫坐在乱坟堆里。月光从歪斜的墓碑缺口漏下来,照见满地碎陶片中蠕动的蛆虫——每只蛆虫背上都浮着张扭曲的人脸。
书生跑得倒快,可惜命灯早叫人拴在尸傀阵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