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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沫翻身坐起时,瞥见她颈后细碎的绒发被汗水黏住。蝉壳从枝头坠落,正掉在她铺开的帕子上。那是方素白杭绸,角上绣着歪歪扭扭的桃花——上元节灯会时他赢来的彩头。
暮色四合时,他们坐在渡口数归帆。梁婉把槐花穗子编成环,突然说:我娘说女子及笄就要许人家了。周沫正往水里扔石子,闻言手一抖,卵石斜斜飞出去,在水面打了三个漂。
芦苇荡里传来蛙鸣,混着远处货郎的拨浪鼓声。梁婉把花环戴在他发间,指尖带着槐蜜的黏腻:若是......若是将来......话没说完,对岸亮起渔火,映得她眼底波光粼粼。
秋雨来得急,周沫握着刻刀的手顿了顿。祠堂偏殿的烛火被穿堂风吹得明明灭灭,父亲正在给新雕的月老像描金。桃木碎屑沾在袖口,混着梁婉昨日塞给他的香囊气息——里头装着干桂花与艾叶。
前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梁婉提着湿透的裙角冲进来,发间的水珠落在供案上。周父起身要取布巾,她却径直抓住周沫手腕:我爹的货船在鄱阳湖遇了风浪......
惊雷劈开浓云时,周沫看见她眼底晃动的泪光。梁父做茶叶生意他是知道的,去年还从徽州带回上好的松萝,装在青瓷罐里送来祠堂。梁婉当时笑着说等新茶到,要第一个煮给他尝。
雨砸在瓦当上如擂鼓,梁婉的指尖掐进他皮肉里:娘说要回杭州本家......话尾淹没在又一道雷声里。周沫摸到腰间玉佩,温热的玉髓贴着掌心——这是他周岁时父亲雕的平安扣。
拿着。他扯断红绳塞过去,玉坠还带着体温。梁婉摇头要推,被他攥住手指。烛火爆了个灯花,父亲不知何时退到了帘后。梁婉突然扑进他怀里,桂花香混着雨腥味涌进鼻腔。
冬雪压弯桃枝那日,周沫在渡口站到暮色苍茫。梁家的乌篷船早已消失在河道尽头,青石板上还留着搬箱笼的刮痕。他摸出袖中绣帕——今晨梁婉翻墙塞给他的,帕角桃花比上次工整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