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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走在队伍最后,步履格外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烧红的烙铁上):老坎啊老坎……你这犟驴!劝也劝了,拦也拦了,水也藏了……可你,还是把自个儿搭进去了。值吗(他内心无声地嘶吼着)你这辈子,就跟这旱魃较上劲了,跟这老天爷拧着脖子干。是,咱庄稼汉骨头硬,可再硬的骨头,也经不住老天爷一根手指头碾啊!你求雨,雨是来了,可它成了你的催命符,成了压垮棺材板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天意弄人还是……老天爷压根儿就没把咱这土里刨食的命当回事老村长痛苦地闭上眼睛,李老坎最后倒下的身影、棺木翻滚入泥潭的画面、秀云绝望的哭喊……在他脑中反复交织,最终都化为一声沉重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或许……咱真该换个活法可离了这地,断了这根,咱还能是啥浮萍吗那还不如……烂在地里。
回到村里,面对被雨水暂时填满的沟壑和水洼,以及泥泞下依然清晰可见的、如同巨大伤疤的干裂土地,村民们的心境更加复杂。
王婶(舀起一瓢浑浊的积水,看着水面上映出自己憔悴的倒影):水……水是有了,可这心,咋比没水的时候还空得慌老坎哥用命换来的水……喝着,一股子泥腥味,还带着……血味。她手一抖,水瓢差点掉在地上。这水,能解渴,能活几天命,可解不了这心头的疙瘩啊。
玉兰(默默清理着院子里被暴雨冲刷后更显破败的景象,目光扫过墙角那个曾经被争夺、如今积满浑浊雨水的蓄水坑):爹……您看见了吗坑满了。可您没了。(她心里一片冰凉)您要的雨,把您的棺材都泡在泥汤里了。这水……是您要的吗您要是泉下有知,是哭还是笑她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荒谬和悲凉,手中的扫帚无力地垂下。守着这点水,守着这几间破屋,守着没了您的这个家……往后这日子,该怎么往下熬她看着在泥地里茫然玩耍的小石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秀云(坐在门槛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父亲曾经无数次挑水远去的方向):爹……雨来了,您安心了吗(她心里没有答案,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您用命跟老天爷争,争来了这场雨,却争不回您自己,争不回那几亩绝收的地……值得吗您总说地是命根子,可您……才是俺的命根子啊!您走了,俺和石头……这命根子,算是断了半截了。她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能抵御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虚无。爹,您太狠心了……对地狠,对自个儿狠,对俺们……也狠。这求而不得的苦,这得非所愿的痛,像两把钝刀子,反复割锯着她的心。
更深沉的思考,在夜晚降临后,在那些无法入眠的辗转反侧中悄然蔓延:
对土地的重新审视:土地是母亲,哺育生命;土地也是坟墓,吞噬血肉。这份依恋,是否本身就是一种枷锁像李老坎那样,将全部的生命意义都系于土地之上,当土地拒绝给予时,生命是否就必然走向枯萎除了向土地献祭自己的一切,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可离了土地,他们的根又在哪里
对命运的抗争与妥协:
李老坎用最惨烈的方式证明了抗争的极限——人定胜天,或许真的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在绝对的力量(天灾)面前,个人的挣扎显得如此渺小和悲壮。那么,是像他一样撞得头破血流、玉石俱焚还是如王婶所说,认命等死或者……有没有第三条路一种在夹缝中求存,既不放弃希望,又不至于被执念烧毁的卑微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