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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更大了些,吹得窗棂呜呜作响,也吹得那灯火猛地一暗,几乎熄灭。里面的身影似乎被寒气激得一颤,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慌忙用手捂住嘴,瘦削的背脊弯得像一张拉紧的弓。
柳云舒站在冰冷的夜风里,锦缎披风也挡不住那刺骨的寒意。她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灯火,看着那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却依旧固执地握着笔的身影,心中那堵冰封的堤坝,仿佛被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凿了一下。一丝极其陌生的、类似酸涩的情绪,极其短暂地从心底滑过。
但她很快便抿紧了唇,将那丝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了下去。同情怜悯不,柳云舒不需要这种软弱的东西。她只是觉得…这书生未免太过固执,也太过愚蠢。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功名,如此作践自己,值得吗柳家给他的,虽非锦衣玉食,但温饱无忧,安分守己地做个清闲赘婿,难道不比这寒夜孤灯下的煎熬强上百倍
她拢了拢披风,转身,毫不犹豫地沿着来路,一步步走回自己温暖如春的卧房。那点微光,那点诵书声,被她决绝地抛在了身后无边的黑暗与寒冷里。
日子像锦云轩库房里那些堆积的布匹,一匹一匹,在算盘珠的噼啪声和搬箱抬柜的吆喝声中,缓慢而沉闷地向前滚动。柳云舒依旧每日巡视她的铺子王国,目光掠过库房时,偶尔会瞥见那个靛蓝色的身影,沉默,勤勉,像一颗被钉在那里的钉子。她心中的漠然依旧,只是夜深人静时,那点微弱的灯火和诵书声,偶尔会不合时宜地浮现在脑海,旋即又被她强行驱散。
这天午后,锦云轩前堂生意格外兴隆,几位衣着华贵的官家夫人由丫鬟簇拥着,正兴致勃勃地挑选着时新的蜀锦。柳云舒亲自在二楼雅间坐镇,查看几份重要的契约。楼下,掌柜和伙计忙得脚不沾地。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饱含惊惶的哭喊声猛地从前堂爆发出来,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谈笑与丝竹之声。
我的玉镯!我的羊脂白玉镯啊!天杀的!哪个挨千刀的偷了去!
只见一位穿着绛紫色富贵牡丹纹锦缎褙子、鬓边簪着赤金点翠步摇的胖夫人,正拍着大腿,哭天抢地,脸上的脂粉被涕泪冲刷出几道沟壑。她肥硕的手指颤抖地指着柜台旁的地面,那里空空如也。她身边两个小丫鬟吓得脸色煞白,手足无措。
整个前堂瞬间炸开了锅。挑选布料的客人惊疑不定地停下动作,伙计们面面相觑,掌柜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急步上前,连连作揖:哎哟,张夫人!您消消气,消消气!定是掉在哪里了,我们这就帮您找,这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