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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针眼
冰箱冷藏室惨白的光,刺得人眼睛发涩。我蜷在厨房冰凉的小凳上,大腿内侧的皮肤刚被酒精棉擦过,留下湿冷的印记。促排针剂的玻璃瓶刚从冷藏层里拿出来,瓶壁上凝着一层细密的水珠,握在手里,寒意顺着指尖直往骨头缝里钻。
嘶……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一股尖锐的冰凉猛地扎了进去,激得我浑身一颤。药液推入肌肉深处,像一小块凝结的冰,又沉又冷地坠在那里,化不开。这已经是第七个周期了,大腿两侧布满了新旧交叠的针眼,青紫斑驳,像一张无声控诉的地图。
门板被拍得震天响,婆婆王凤芝那高亢又尖利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钢针,轻易穿透了薄薄的门板,狠狠扎进我的耳膜：丧门星！七年了,连个带把儿的都生不出来！真不知道我儿子当初瞎了什么眼,娶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进门！林家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她似乎永远有使不完的力气,用在辱骂我这件事上,打针打针有用吗白花我儿子的血汗钱！下不出蛋的母鸡,光会糟蹋钱！
我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知是因为药液注射的疼痛,还是门外的咒骂。针筒里最后一点冰冷的液体被推入身体,我猛地拔出针头,迅速用棉球按住那微小的出血点,动作已经麻木得近乎机械。手指微微发抖,不知是药效,还是别的什么。林哲的画室就在楼上,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他画笔扫过画布的沙沙声,以及轻柔的音乐。外面的风暴,仿佛永远刮不进他那片被颜料和艺术气息包裹的小天地。他总是这样,像一个完美的聋子,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偶尔出来倒水,撞见他母亲刻薄的嘴脸,也不过是轻飘飘一句：晚晚,妈年纪大了,你别往心里去。
那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窗外的天气。
身体内部的冰寒尚未褪尽,又被新的浪潮淹没。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翻涌上来,喉咙口发紧。我猛地捂住嘴,跌跌撞撞冲到水槽边,一阵剧烈的干呕。胃里空空如也,只有灼热的酸水烧灼着食道。镜子里映出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黑,像被人狠狠揍过两拳。这哪里还像三十岁不到的女人我几乎认不出自己。曾经那个在建筑图纸上挥洒灵感、眼神明亮的苏晚,早已被这日复一日的针急、期盼和绝望研磨得面目模糊。
晚晚林哲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出现在厨房门口。他穿着沾满颜料的旧T恤,皱着眉看我狼狈地趴在洗手台上,又不舒服了忍忍吧,妈也是为了林家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