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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的窗户在风中呜咽,像垂死之人的叹息。自从独居在渔村边缘这栋被海风蚀刻了十年的旧屋后,**每个无眠的深夜都成了酷刑**。
起初只是隐约的刮擦声,像枯枝划过玻璃。我归咎于咸腥海风——毕竟这里离崖岸不过百米,终年蚀着窗框。可渐渐地,那声音有了节奏:笃、笃笃……停顿,再笃笃笃。**分明是指节叩击的声响**,不轻不重,却顽固地钻进耳膜,将睡意碾得粉碎。
第三次被惊醒时,我攥紧被角,汗浸透了粗布睡衣。惨白的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在地板上切割出冰冷的条纹。那声音又来了——这次还夹杂着拖沓的脚步,在屋外墙根的砂石地上来回摩擦,沙沙……沙沙……如同赤足行走的囚徒拖着脚镣。寒意如冰冷的藤蔓,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是村里的孩子恶作剧可谁家孩子会在凌晨三点游荡
滚开!我猛地推开窗,吼声撕裂了寂静。声音戛然而止。窗外只有疯长的野草在月光下起伏,远处海浪翻涌,黑沉沉一片。我屏息凝听,直到冷风激得浑身一颤,才砰然关窗。可指节刚搭上插销,**那叩击声竟贴着窗玻璃炸响**——笃笃笃!近在咫尺!我触电般缩回手,黑暗中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白昼驱散了恐惧,却留下了冰冷的疑窦。我沿着墙根一寸寸搜寻。泥地上散落着被风扯碎的塑料袋,半埋在沙土里,边缘泛白脆裂。就这些我烦躁地踢开垃圾,目光却被墙角苔藓上几道新鲜的擦痕攫住——像被重物反复蹭过。更深处,一片半干的泥渍里,**赫然嵌着半个掌印**——五指细长,指关节的位置深陷,绝非孩童尺寸。
听见怪声怕是海风钻了墙缝吧。杂货铺的老陈接过我买的粗盐,咧开缺牙的嘴笑,露出暗红的牙龈,这屋子空了十年,耗子怕都成精喽!几个蹲在店门口抽烟的男人哄笑起来,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可当我转身时,笑声却突兀地断了。眼角余光扫到他们交换的眼神,一种粘稠的、心照不宣的沉默弥漫开来,比海雾更沉重。
不安像藤壶般附着在心房。我决定守夜。备好手电和砍柴的旧斧,我蜷在窗边的藤椅里,像一只警惕的困兽。月光如冰水无声流淌,将房间浸泡在惨白的死寂里。夜枭在远林啼叫,海浪声永无止息。就在眼皮发沉、意识即将坠入深渊时——
笃、笃笃。
它来了。这一次,声音里缠绕着湿漉漉的呜咽,像被扼住咽喉的哀鸣。**沙沙的拖沓声紧贴着墙壁移动**,从窗根蔓延至门廊,最终停在卧室正下方。一股腐烂海藻的腥甜气味,如同无形的触手,透过地板缝隙丝丝缕缕地渗上来,钻进鼻腔,直抵肺腑。斧柄的木质纹理硌着掌心沁出的冷汗。我数着心跳,血液在耳中奔流,猛地推开窗,手电光柱如一道惨白的利剑,狠狠劈向声源!
光斑牢牢罩住的,只有一只半朽的木桶倒扣在地。桶边散落着被潮气沤烂的渔网碎片,像溃烂的皮肤。海风打着旋,卷起一只破塑料袋,啪嗒、啪嗒地拍在桶壁上,单调得令人绝望。又是垃圾……紧绷的肩膀骤然垮塌,喉头涌上苦涩的自嘲。真是老了,竟被风声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