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大陆普遍帝国及其绝唱 (第21/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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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可参见柯志明《番头家:清代台湾族群政治与熟番地权》,台北:“中央研究院”社会学研究所,2001年。">在蒙部,以皇帝直辖的土默特等内属蒙古诸部统御其余诸部,内属蒙古即满洲与外藩蒙古的中介性要素;<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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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内属蒙古与外藩蒙古是两个治理概念,而非地理概念,与地理意义上的内、外蒙古是两回事。内属蒙古,指清代不设世袭札萨克,任命副都统、散秩大臣等官员为旗长进行治理的蒙古各旗;外藩蒙古,指以世袭札萨克为旗长的蒙古各旗。出于治理考虑,内属蒙古既分布在离京畿较近的察哈尔、热河等地,也分布在远在漠北的唐努乌梁海、漠西的伊犁、塔尔巴哈台等地。外藩蒙古又分为内札萨克蒙古和外札萨克蒙古,内札萨克蒙古又称内札萨克或内蒙古,后来成为今内蒙古自治区的一部分。外札萨克蒙古又称外札萨克,狭义的外札萨克蒙古即外蒙古,包括喀尔喀四部;广义的外札萨克蒙古还包括西套蒙古、科布多所属各札萨克旗及青海、新疆的蒙古部落。参见郭松义、李新达、杨珍《中国政治制度通史·第十卷·清代》,白钢主编,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264—277页。">
通过黄教统御蒙古,却又严令蒙古的哲布尊丹巴活佛和章嘉活佛必须从藏地转世,而不得在蒙古地区转世,以这两大活佛系统作为藏与蒙的中介性要素。中介性要素由于其跨界性的身份,可为两边所认可,但也会为两边所排斥,于是中央对中介性要素的支持,会使得其对中央保持高度忠诚;而一旦任何一边对于中央的统治有反抗,则中央可以联合起中介性要素与另一边,来压制反抗者,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二比一的关系,统治便更稳定。而大清皇帝本身研读儒家经典比中原人士水准还要高超,同时不忘骑射为本,也成为满汉乃至帝国的根本的中介性要素。
从整个帝国的层面上来说,帝国以蒙古为中介,西南联雪域,西北治回疆,以满洲为中介,西和蒙古,南并中原;以来自森林和草原的渔猎、游牧者为担纲者,中原的儒学终于外化为冷兵器时代的大陆帝国所能够拥有的最具普遍性的形态,并以此来规范帝国内部各部分的政治意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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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这在一系列帝国礼仪上有很具象化的呈现。譬如,蒙古部落的汗王贝勒等人在过年时来京陛见,理藩院安排其觐见皇帝时,在复杂的礼仪中,先是奏中和韶乐,曰元平之章,曰海宇升平日之章,曰玉殿云开之章,各大王公行礼如仪;乐止后再进蒙古乐歌;蒙古乐止则再进中和韶乐。(参见张荣铮等编《钦定理藩部则例》,天津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83—185页。)礼仪是对秩序的象征性表达,通过这些礼仪可以看到,蒙古的精神世界通过蒙古乐歌获得了表达,但又完全是被中和韶乐所表达的儒学之普遍精神所包裹,后者作为所有各种活动的统一精神背景存在。">大清皇帝的身份在这里有了二阶属性,一阶是面对中原的身份,一阶是超越于所有各种身份之上的帝国一统性之象征。儒学因此也获得了二阶属性,一阶是作为中原的文化内核与日常伦理实践的基本规范,这一阶从本质上来说是文化性的;一阶是作为整个帝国的精神统一性之象征,这一阶从本质上来说是政治性的。
儒学及在其正统论之下所形成的历史叙述,成为帝国内部各种文化所共享的统一的精神背景。这一普遍精神背景就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满蒙回藏苗瑶等各个非汉族地区,各区域的文化形态在薄纱之下悠然自在,并承载着其所应担当的功能;而一旦地方有变,则薄纱就会显示出其硬度,它会使得帝国的武力统治,在天命所系的叙述中被正当化,使得特殊性的暴力行为获得普遍性的精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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