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大陆普遍帝国及其绝唱 (第24/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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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都不啻是对帝国精神的巨大启示。“中国”的概念需要被抽象化,<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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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中国”概念被抽象化,与前述的帝国被抽象化,不是一回事。帝国被抽象化,强调的是作为普遍理想之外化的帝国,却与民众之间丧失了精神性的勾连,以致无人愿意为帝国负责,民众对帝国也了无情感;“中国”概念被抽象化,强调的是中国本身不再作为某种文化或理想的外化,而是变为一种可以容纳各种异质性精神要素的抽象法权体,个体的道德自主性正是因为国家被抽象化而获得了展开的空间,个体因此对国家有一种认同感。">
才能突破“伦理”对“中国”概念的限定,进入“政治世界”。元朝脱脱的正统观,大清在西域的安排,都已经提供了对于中原的“伦理、官僚世界”的观念突破,“中国”开始被抽象化为超越于汉满蒙回藏诸区域性文明之上的纯政治性观念。乾隆在为《(钦定)西域同文志》一书所作的序言当中写道:“今以汉语指天,则曰天,以国语指天,则曰阿卜喀,以蒙古语、准语指天,则曰腾格里,以西番语指天,则曰那木喀,以回语指天,则曰阿思满。……然仰首以望,昭昭之在上者,汉人以为天而敬之,回人以为阿思满而敬之,是即其大同也。实既同名,亦无不同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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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转引自[美]J.
A.
米华健《嘉峪关外:1759—1864年新疆的经济、民族和清帝国》,第244页。">
乾隆的这样一种表达中,实际上已经暗含了这种抽象化的可能性。
可惜西域的力量此时还太弱小,并且这样一种安排也只在西域存在,仍未形成足够的刺激,使得大清从整个帝国的角度来意识到这一点。乾隆没有脱脱那般简单粗暴,而西域的刺激力度又太容易被庞大的帝国吸收掉,在西域方面悄悄打开的大门又在懵懂中不知不觉地被关上了。于是,乾隆的前述表达亦可解读为儒家的普遍理想对其世界想象的塑造,其思考帝国问题的基本认知框架并未因混一胡汉受到挑战,反而更加强化了。这也是在1793年马戛尔尼访华时发生礼仪之争的深层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