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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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夜的电话最致命。催款员的声音浸着雨水：明天再不还钱,就把你录音棚的破事捅出去。我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上周配音公司刚拒绝了我的试音,理由是声线太丧。阳阳在电话那头奶声奶气喊：罗老师,雨停了吗我摸了摸他送的小熊玩偶,它的瘸腿上缠着我配音用的胶带,像个勇敢的伤员。
领导开始在家长群里发我的黑料：偷拍的瘸腿照片、高中不及格的成绩单、所谓插足人妻的模糊截图。有家长要求换治疗师,小雨的妈妈却突然站出来：罗老师是唯一让我女儿开口的人。她发来私信：那些人怕你照亮了他们的黑暗。
最崩溃的夜晚,我在录音棚里对着麦克风哭。录音师说：你的声音像浸在福尔马林里的蝴蝶。我想起阳阳第一次喊妈妈时,母亲在电话里的哭声。擦干眼泪,我模仿小熊维尼说：就算下雨,蜂蜜罐里总会有阳光。录音棚的混响里,我听见自己的瘸腿在地板上敲出节奏,像心跳一样坚定。
林悦来道歉那天,带了袋小熊饼干：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给你添麻烦。她的眼角有细纹,比高中时多了几道。我给小雨喂饼干,她突然指着林悦喊：阿姨,哭哭。林悦摸了摸小雨的头,眼泪掉进饼干袋：我真是自私,这么多年......小雨突然把饼干分给她：阿姨,甜。
康复室的消毒水味里,终于有了一丝甜。阳阳学会了用瘸腿跳两下,像在模仿我；小雨能对着麦克风发出啊的声音,像春天的第一声雷。而我,终于在某个暴雨夜接到动画公司的电话：罗老师,你的蜗牛配音,我们想用。
窗外的雨还在下,我摸着膝盖上的旧伤,突然感谢这些疼痛——它们不是伤疤,而是我破茧的纹路。就像阳阳画的星星,总是出现在裂缝最深的地方。
第五章：破茧
配音视频爆火的第十天,我在康复室收到了第一封律师函。
同行的匿名举报信摊在领导桌上,配图是我高中化学不及格的成绩单,配文骗子残疾人博同情。领导的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出得意的节奏：罗阳,要不你先停职阳阳正在玩触觉球,突然把球砸向她：不许欺负罗老师！小球在她脚边炸开,彩色珠粒溅了她一腿,像撒了把星星在黑暗里。
更致命的是动画公司的临时变卦。导演在电话里支支吾吾：投资方觉得...你的形象可能影响品牌调性。我摸着录音棚的麦克风,它的金属网罩上还沾着阳阳的口水。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你说话的声音,像小时候给我读课文。我打开直播,镜头对准瘸腿：今天,我想给大家讲讲蜗牛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