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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时分,村委会的喇叭开始广播计生政策,李秀兰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把自己锁在屋里三天。建军每天拄着拐杖去田里,回来时假肢上沾满泥点,却不再和她多说一句话,像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小满那天,小芳在书包里发现张字条,是刘富贵塞的:你娘肚子里的娃是我的。铅笔字歪歪扭扭,像被雨水泡胀的蚂蚁。孩子哭着把字条摔在她脸上:坏女人!狗蛋跟着学舌,捡起土坷垃砸向她的肚子,疼得她蹲在地上直不起腰。
芒种前夜,建军收拾行李要走。蛇皮袋装着他仅有的几件旧衣,假肢的铁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去哪李秀兰挡在门口,指甲掐进掌心。去镇上住,他避开她的眼神,咱离了婚,你跟富贵过吧,他对你好。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刘富贵的叫骂声:建军你个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
夏至正午,村里召开调解会。村长吧嗒着烟袋锅,李二婶们坐在后排嗑瓜子,眼神像锥子似的扎在李秀兰身上。按国法,重婚是要坐牢的,张会计推了推眼镜,按村规,你们得给大伙赔个不是。刘富贵梗着脖子:我没逼她,是她自愿的!建军突然站起来,拐杖砸在砖地上:是我对不起她,要罚罚我!
大暑暴雨,李秀兰在卫生院流产。雪白的床单上,血迹像朵凋零的月季花。建军守在床头,假肢靠在床头柜上,影子投在墙上,像根枯朽的树干。秀兰,他第一次伸手摸她的脸,掌心的老茧蹭得她生疼,咱重新来过,就当这三年是场梦。
立秋收玉米,建军执意不用柱柱帮忙。他单腿跪在地上掰玉米,假肢陷进松软的土地,像株长错了地方的向日葵。李秀兰想扶,他却抬头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床——和刘富贵的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建军在工地摔断腿时,磕掉的正是那颗牙。
秋分晒谷,刘富贵蹲在远处的槐树下抽烟。看见她望过来,他把烟头按在地上,碾出个焦黑的印子,转身走进了玉米地,再也没回来。村里传说他去了新疆,跟着同乡打棉花,从此再没人见过那个总拎着半袋化肥的身影。
霜降前夜,李秀兰翻出压在箱底的结婚证。照片上的两人穿着崭新的蓝布衫,建军的右肩还没被麻袋压得倾斜,她的鬓角也没有白发。结婚证的封皮已经褪色,像段被时光晒旧的誓言,却在煤油灯下,依然泛着淡淡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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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丈夫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