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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兰,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像块在雪地里埋了三年的旧瓦片,又冷又脆。狗蛋正在堆雪人,铁锹当啷掉在地上:你是哪个爷爷小芳躲在她身后,指尖掐进她的腿弯,像只受惊的小鹌鹑。
夜里躺在炕上,建军的假肢搁在炕沿,月光照在皮革接口处,泛着青白的光。在工地摔的,他盯着屋顶的梁木,声音闷在喉咙里,怕你们担心,没敢说。李秀兰摸着他腰间新增的伤疤,比三年前寄回来的信纸上的字还要硌人。
第二天清晨,刘富贵挑着两桶水进院,正撞见建军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水桶砰地摔在地上,清水溅湿了建军的布鞋。你是谁建军的声音沉下来,像块落进井里的石头。刘富贵抹了把嘴,转身就跑,扁担在肩上晃得像根断了弦的弓。
村里的流言像开了闸的春水,比融雪化得还快。李二婶特意绕到她家门前,盯着建军的假肢说:哎哟,建军这是衣锦还乡啊,带个新物件回来。王大嫂抱着笸箩路过,豆角叶上的绒毛落在建军脚边:可不是,有些人啊,在外头挣了大钱,回家就换了副行头。
春分播种时,建军执意要下田。假肢陷进湿润的泥土里,摔得他满身是泥。李秀兰想扶,却被他推开:不用你管,我自己能行。种子撒得歪歪扭扭,像他现在走路的姿势,却让李秀兰想起刚结婚那年,他第一次学耕地,牛把犁拉得东倒西歪,她在田埂上笑出了眼泪。
清明前夜,建军在衣柜里发现了那瓶雪花膏。玻璃罐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他的手指慢慢收紧:这是谁的李秀兰看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想起去年冬天刘富贵帮她暖手时,掌心也是这样的纹路。沉默在屋里蔓延,像灶膛里即将熄灭的炭火,偶尔爆出个火星,烫得人发慌。
谷雨那天,刘富贵喝醉酒堵在村口。建军,你对不起秀兰!他的声音混着呕吐物的酸臭,她守着你家老的小的,你倒好,在外头断了腿才想起回来...建军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李秀兰躲在柴垛后,看着两个男人在泥地里扭打,突然觉得他们都像被生活抽打的陀螺,停不下来。
深夜,建军坐在炕沿抽烟,烟灰簌簌掉在假肢上。秀兰,咱离婚吧。他的声音比假肢还要冰冷,我知道你不容易,别跟着我受罪了。李秀兰望着窗外的月亮,圆得像个磨盘,却照不清眼前男人的脸。她想起结婚时他说的生同衾,死同穴,现在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落在哪里都找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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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发生了一系列的后续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