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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清晨,她在灶膛里发现半块没烧完的红绸子——那是建军结婚时系在门框上的。火星子舔着绸子边缘,嘶啦一声,烧出个焦黑的窟窿,像她心里此刻的形状。刘富贵走时留下的半袋面粉搁在案板上,袋口的绳结打得比她平时系的工整三倍。
晌午去河边洗衣,棒槌砸在青石板上的力道比往日轻了许多。李二婶的儿媳妇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痕笑:哟,秀兰嫂子这是被啥咬了河水倒映着她躲闪的眼神,把鬓角的白发照得格外清楚——她才三十二岁,却像老了十岁。
夜里给孩子缝棉袄,针尖三次扎破指尖。狗蛋摸着她手背上的创可贴问:娘,你是不是和爹打架了她望着墙上建军的旧照片,男人穿着褪色的工装,笑得像田里饱满的稻穗。眼泪滴在棉袄的针脚里,把新絮的棉花洇出深色的斑点。
刘富贵开始光明正大地往她家送东西:新打的猪草刀,磨得发亮的镰刀,甚至托人从县城捎来雪花膏。李秀兰闻着瓷瓶里的玫瑰香,突然想起结婚那年建军送她的头绳,也是这样的香味,只是现在,头绳早就断了,香味却混着愧疚,在她枕边挥之不去。
小雪节气,她在棉田里发现刘富贵偷偷帮她种的油菜苗。绿油油的叶子在薄雪下探出头,像一群躲躲藏藏的心事。他蹲在田埂上抽烟,烟灰落在冻硬的土地上:秀兰,我知道你嫌我脏,可我对你是真心的。烟蒂在雪地里明明灭灭,像他眼里忽明忽暗的期待。
冬至前夜,她翻出建军留下的蓝布衫,对着煤油灯补袖口的破洞。刘富贵的脚步声在院外响起时,她下意识把布衫塞进柜底,却碰倒了建军临走时喝剩的酒瓶。玻璃碴混着没蒸发的酒液,在地上画出不规则的裂痕,像她此刻破碎又黏连的心思。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晒谷场的石磙上时,李秀兰发现自己的月事迟了。她蹲在茅房里,手攥着从镇上买来的验孕纸,两条红线在月光下格外刺眼。窗外的北风呼啸着,把晾衣绳上的旧毛巾吹得啪啪作响,像谁在拼命拍打她心里的那扇门。
7
丈夫的回家
立春后的第七天,晒谷场上的积雪还没化透,李秀兰正在喂猪,听见院门外传来陌生的咳嗽声。抬头看见建军扶着门框,右裤腿空荡荡的,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