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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我在锅炉房煮了碗挂面,卧了两个荷包蛋。温翠香捧着碗边吹热气,突然说:我姐又给我介绍工作了,在银行当柜员,朝九晚五。她用筷子戳着蛋黄,金色的汁水流出来,可我不想去,羊大碗的蒸笼每天早上六点会'咕嘟咕嘟'唱歌,你切菜的声音像打拍子,比银行的点钞机好听多了。
我低头扒拉面条,不敢接话。其实我早听说北方大酒店在招厨师,工资比羊大碗高一半,但一想到温翠香要去银行,每天穿着笔挺的制服数钱,而我在陌生的后厨切菜,心里就像塞了团揉皱的面巾纸。
八月初,温翠香的小本子里多了张表格,左边列着早餐品种,右边写着成本核算。她指着葱花饼那栏说:面粉0.8元,葱花0.3元,油0.5元,卖1.5元能赚0.9元。我笑着摇头:你这是要当老板娘算明细账她突然脸红,把本子塞进围裙口袋:只是随便算算。
那天夜里,我在后厨练习雕花,胡萝卜在刀下变成朵歪歪扭扭的月季花。温翠香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举着张泛黄的纸:我写了首诗,关于刀工的。她轻声念道:刀锋在案板上跳舞/每道切口都是未说出口的话/土豆丝细如春雨/胡萝卜雕成夏花/而你掌心的茧/是岁月磨出的平仄。
气窗外的蝉鸣突然安静,月光给她的轮廓镀上银边。我摸着刀柄上的老茧,突然觉得那些被热油烫过的疤,被刀锋划过的痕,都成了诗里的平仄。原来在温翠香眼里,我的日常不是辛苦,而是带着韵律的舞蹈。
案板与诗行,在羊大碗的后厨奇妙地相遇。我开始期待每天清晨的交接班,看她小本子上的新笔记;她会等着我收工,听我讲当天遇到的食客——比如那位总把鱼香肉丝里的木耳挑出来的退休教师,或是每次都要加三勺醋的出租车司机。
直到那天,温翠香的姐姐踩着高跟鞋闯进后厨,红绳转运珠在她腕上晃出刺眼的光:翠香,跟我回家,别在这儿浪费学历!
第三章
后座上的秋天
刀剪厂的梧桐树开始落第一片黄叶时,温翠香的自行车后座成了我的专属座位。她总说我在后座能帮她看路,其实是怕我早上起不来——每天五点半,她的车铃准会在楼下响,车筐里装着从家里偷带的鸡蛋饼,用铝饭盒扣着,掀开时还冒着葱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