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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紧啦。她踩着脚踏板,马尾辫在晨风中甩成黑色的缎带,我抱着她的腰,能摸到衬衫下突出的肩胛骨。有次路过坑洼路段,她突然刹车,我额头撞在她后颈,右耳后那颗浅褐色的痣蹭过我鼻尖,像片秋天的梧桐叶,带着细微的痒。脸红什么呀。她回头笑,镜片上蒙着晨雾,却遮不住眼底的狡黠,车铃再次叮铃铃响起时,我的手悄悄往她腰际收了收,掌心触到红绳转运珠的绳结。
十月的雨夜,我们躲在宿舍楼顶分吃烤红薯。温翠香把校服外套铺在水泥地上,红薯的热气熏得她眼镜片发白:我算过了,等攒够五千块,就能在夜市租个小摊位。她掰下一半红薯递给我,橘红色的薯肉在路灯下像团小火,卖什么呢就卖你最拿手的蒜薹炒肉盖饭,配我妈蒸的荷叶饼。雨滴从房檐滴落,在她发梢凝成珍珠,我突然想起她笔记本里的诗,原来爱情真的能让案板上的刀工,变成夜市摊位的灯火。
周末温翠香会帮我收拾宿舍,把臭球鞋塞进床底,用报纸折成小方盒放火柴。有次她翻出我压在枕头下的笔记本,看见里面夹着的杨絮标本,还有那句温翠香,耳后有痣,突然把脸埋进叠好的厨师服,声音闷闷的:原来你早就在记我。阳光从生锈的窗栅漏进来,在她背上织出格子光影,我慌忙夺过笔记本,却看见她偷偷在最后一页画了幅简笔画——扎马尾的姑娘踩着自行车,后座的男孩抱着个巨大的搪瓷缸。
迎泽公园的菊花展开时,我们有了专属的长椅。温翠香总带着从图书馆借的《米其林餐厅指南》,指着彩色插页说:以后咱们的餐馆也要有这样的水晶吊灯,不过菜单最上面要写'蒜薹炒肉,8元'。她躺在我腿上,发间落着菊花瓣,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她胸口:你听,心跳得像在敲案板,咚咚咚,是不是在给未来打拍子湖面的风掀起她的裙摆,红绳转运珠滑到肘弯,我忽然很想吻她耳后的痣,像吻一片不会凋零的秋。
初雪降临前,温翠香生了场风寒。我在宿舍守了整夜,用生姜水泡脚给她驱寒,看她在煤油灯的光晕里熟睡,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凌晨时分她突然醒来,摸黑从枕头下掏出个布包:给你的。打开是副毛线手套,针脚歪歪扭扭,拇指处还漏着线头,学了三天,总把拇指织成食指。她缩进被子里笑,露出半只眼睛,戴上吧,切菜时就不冻手了。
手套是藏蓝色的,和她围裙一个颜色。第二天我戴着它切土豆丝,刀锋划过砧板的声音格外清脆,仿佛每根土豆丝都缠着温翠香熬夜织毛衣的呼吸。王师傅瞅见了直笑:小林子有对象就是不一样,刀工都细腻了。我摸着手套里层的毛球,突然觉得掌心的茧子都成了温柔的印记。
感恩节那天,温翠香说要过个中国版。她从家里偷来半瓶黄酒,在后厨煨了锅牛肉,香气飘到前厅,引得来吃饭的中学生直咽口水。感恩节要感谢最重要的人。她往我碗里夹了块带筋的肉,镜片上蒙着蒸汽,我要感谢你,让我知道端盘子不是混日子,是在攒未来的星星。
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红绳转运珠在她腕上晃出细碎的光。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在羊大碗的玻璃门前,白衬衫沾着杨絮,像片落在人间的云。原来感情真的像她写的诗,是案板上的平仄,是自行车后座的风,是初雪前织的手套,是黄酒牛肉里的文火慢炖。
那天夜里,我们在宿舍楼下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温翠香把红绳转运珠摘下来系在雪人脖子上。等春天雪化了,转运珠就回到我这儿。她呵着白气笑,鼻尖冻得通红,不过没关系,反正你已经在我心里,比转运珠还灵验。
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晃,像谁在悄悄记录时光。我知道,这个秋天过后,会有更冷的冬天,会有温翠香姐姐的反对,会有早点摊的艰辛,但此刻她眼里的星光,让所有未来的风雪都成了可以跨越的风景。后座上的秋天,终将变成记忆里最温暖的平仄,而我掌心的茧,早已刻下她名字的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