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1/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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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仪式在午夜准时开始。王老板穿着改良版祭服,脖子上挂着七块玉佩拼成的项链——那是从周老倌尸身和小满处夺走的。十二名村民抬着纸扎的金银山,跟着他念诵改编后的祭文：河神息怒,赐福沉玉,文旅兴盛,五谷丰登……

林秋躲在废弃的豆腐坊里,看着母亲的工作日志在膝头被雨水洇湿。1993年端午的记录终于完整：永年说,祭船是用含铅的沉木打造的,能吸附河底重金属。但河神要的不是祭品,是所有污染者的声音……

咚——老庙的铜钟敲响第三声,祭船突然剧烈晃动。船头的童男木偶缓缓转头,琉璃眼对准林秋藏身的方向,嘴角咧开,露出刻着陈永年的木牌。更诡异的是,船舷下方伸出无数青紫色的手臂,皮肤下布满铅晶体的蓝色纹路,正是周老倌和父亲亡灵的特征。

祭品归位！王老板的吼声混着雷声,祭船甲板上的七道凹槽突然发光,分别映出陈永年林月白王富贵等名字。林秋的玉佩在口袋里发烫,她摸出拼合的七块玉佩,发现每块碎片上的名字,正是当年化工厂的七个主要责任人。

暴雨如注,运河水突然上涨三尺。童女木偶的琉璃眼闪过微光,竟流出了蓝色的泪水——那是重金属超标的水体颜色。林秋眼睁睁看着抬祭品的村民被无形力量拖向祭船,他们的脚在石板路上划出火星,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像极了蓝藻的哭声。

秋姐小心！小陈的惊叫未落,一只青紫色的手突然从水洼里伸出,抓住林秋的脚踝。她低头,看见水下漂着半张人脸,皮肤下的铅晶体组成林秋二字,正是河底祭碑上的刻痕。

玉佩在手中发烫,林秋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于祭船甲板。王老板跪在祭祀台前,七块玉佩在他胸前拼成完整的河神眼,眼瞳里倒映着三十年前的沉玉巷：化工厂的管道正向运河排放墨绿色污水,父亲穿着白大褂站在祭船旁,手里捧着檀木盒。

你终于来了,第七个祭品。河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气泡在耳道炸开,三十年前,你父亲用祭船吸附污染,却不知河底沉积的铅,早已孕育出吞噬声音的灵体——那就是我。

林秋的视野突然穿透甲板,看见船底夹层里整齐码着七个玻璃瓶,每个瓶中都漂浮着发光的声带组织,标签上写着陈永年林月白等名字。母亲的声带旁贴着张字条,是父亲的字迹：月白,用禁言咒封印河神,我来当第一个祭品。

当年的祭祀,是你父亲设计的环保实验。河神的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刺响,他用含铅沉木打造祭船,用咒文共振吸附重金属,却误将污染灵体具象化——我诞生于你们的谎言与污染,靠吞噬声音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