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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崭新的米白色窗帘,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影。墙上的婚纱照被斜斜照亮,照片里的林恩穿着借来的西装,刘悦捧着夜市买的塑料花,两人眼角的笑纹里盛着比任何珠宝都璀璨的光。那是他们在社区办事处领证那天拍的,没有华丽布景,却定格了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相视而笑的瞬间。
厨房突然传来水壶的鸣笛,刘悦起身时踢到角落里的纸箱,里面滚出几个未拆封的小熊杯垫。林恩弯腰去捡,发梢扫过她手背,带起一阵熟悉的皂角香。慢点儿。他的声音和多年前在酒吧走廊如出一辙,只是此刻语气里多了份被烟火浸润的笃定。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几只麻雀扑棱棱落在防护栏上。刘悦望着林恩哼着歌整理厨具的背影,忽然意识到那些曾以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早已在日复一日的晨光与暮色里,悄然长成了抵御风雨的铠甲。远处工地的探照灯亮起时,她不再感到刺痛,因为此刻属于她的光,正温暖地跳动在身旁人眼底。
第十三章
裂痕暗生
瓷碗碎裂的脆响在空荡荡的三居室里炸开,红烧茄子的汤汁顺着婚纱照蜿蜒而下,将照片里两人交握的手染成斑驳的褐色。刘悦盯着相框中自己扬起的嘴角,突然觉得那笑容像极了酒吧里强挤的假笑,虚伪得令人作呕。
我去拿抹布。林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弯腰时后颈的疤痕随着动作起伏。他沾着柴油的工装裤扫过地板,那股刺鼻的气味混着饭菜馊味,瞬间填满整个客厅。刘悦突然想起他转行开货车后,深夜回家时总是轻手轻脚擦去鞋底的泥,此刻却连脚步都带着不耐烦的拖沓。
别碰！刘悦冲过去扯下相框,锋利的玻璃边角割破指尖。鲜血滴在婚纱照上,和汤汁融成暗红的痂,你现在连热饭都不会带了菜里全是砂砾！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林恩凌晨三点出车,绕了半个城区才找到开门的快餐店。但看着他疲惫又隐忍的眼神,那些积压在心底的不安突然化作尖锐的刺。
林恩僵在原地,握着扫帚的手青筋暴起。自从病情稳定后,他执意换了这份日夜颠倒的工作,说跑长途赚得多,能攒钱买药。可当刘悦发现他偷偷停掉自己的复检,把工资卡上的数字全换成了她看不懂的物流单据时,那些被新居烟火暂时掩盖的裂痕,正在暗处疯狂生长。
深夜的客厅只剩电视雪花屏的微光。刘悦蜷缩在沙发里,望着窗外永不熄灭的工地探照灯。林恩出车前放在茶几上的胃药还没拆封,旁边是张皱巴巴的高速路收费单。她想起无声婚礼上他刻的戒指,想起早餐角图纸上的小熊,喉咙突然被某种酸涩的东西哽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