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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牦牛肉干塞进她手里,她咬下一小块,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落:跟老家的一个味。窗外又开始下雨,雨点打在瓦上,像无数封未寄出的信,正从云端坠落,跌进母亲眼底的深潭。
第五章
墨痕与手册(2002
年春)
县城图书馆的霉味混着油墨香,像坛酿坏的米酒。我蹲在社科书架前,指尖划过《精神疾病诊断手册》的封面,塑料封皮上的灰尘沾在指纹里,像细小的伤痕。当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字样撞进眼帘时,窗外的梧桐花正扑簌簌落在阅览桌上,淡紫色的花瓣盖在闪回情感麻木的词条上,像给伤口敷了层虚妄的药。
母亲坐在图书馆门口的长椅上,手里织着给我新打的围巾,竹针在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她左手上的断指灵活地勾着毛线,却在我合上书的刹那突然停顿,仿佛感知到某种命运的震颤。我看见她右眼皮的朱砂痣已褪成浅褐色,像片被风干的血迹,想起今早出门前,她对着镜子反复涂抹雪花膏,说县城人讲究体面。
梅梅,该回家了。她把织了一半的围巾塞进帆布袋,断指蹭过袋口露出的书页,这书......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封面上的疾病二字,喉结轻轻滚动,像吞咽下某个苦涩的词。我按住她要触碰书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老茧,比去年更粗糙,像块被岁月磨亮的石头。
回程的中巴车颠簸在山路上,母亲靠着车窗打盹,围巾的毛线穗子扫过我膝盖。我翻开手册,目光停在分离性遗忘词条:个体对创伤性事件的部分或完全遗忘,常见于经历严重心理应激者。车窗外掠过成片的油菜花田,明黄色的花浪里,我突然想起母亲总在发病时念叨的蓝光,或许是她被囚禁在记忆暗室里,唯一能抓住的光。
妮儿,帮娘看看。母亲忽然递来张信纸,上面是她新写的地址:甘肃省临潭县冶力关镇人民政府。字迹比往常工整,却在府字最后一竖上拖出长长的墨痕,像滴落下的泪痕。我摸到信纸背面的铅笔印,是她反复练习的梅字,笔画间藏着未干的水渍。
现在公社都叫政府了。我指着地图上的新标记,冶力关镇的蓝色圆圈旁多了条红色虚线,标注着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