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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三的清晨,灶王爷像往年一样被请下神龛。苏棠盯着供桌上的麦芽糖,突然想起新婚那年,林远把最甜的糖瓜偷偷塞进她嘴里。她转身收拾行李时,碰倒了梳妆匣里的绸缎袋,几张皱巴巴的工资单飘落在地。纸条上还留着林远的字迹:给棠棠买头花。
妈,你去哪儿小满抱着布娃娃站在门口,怯生生地问。苏棠别过脸,把字条压在相框下:回你姥姥家,过两天就回来。林远从里屋冲出来,撞翻了墙角的竹椅。他跌跌撞撞摸到门口,颤抖的手在空中抓了个空:棠棠,外头冷,我陪你...话音未落,院门吱呀一声关上,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屋里。
林远在寒风中站了两个钟头,睫毛上结满白霜。他摸到相框下的字条,反复摩挲着妻子的字迹,直到纸张发潮。隔壁王婶端来一碗腊八粥,看见他对着字条喃喃自语:她说过两天就回来...等开春暖和了,她就带着小满的新衣裳回来了...
夜幕降临时,青岩镇飘起了小雪。林远蜷缩在苏棠睡过的被窝里,嗅着残留的雪花膏味道。枕头下,那张字条被体温焐得温热,上面的字迹渐渐模糊,像极了他再也看不见的那双眼睛。而此刻的苏棠,正裹紧棉袄,踩着积雪,朝着镇西头的砖瓦厂宿舍楼走去。她不知道,这一走,就是十四年漫长的光阴。
2
隐秘阁楼
青岩镇的冬夜浸着刺骨的湿冷,苏棠的棉鞋踩在结冰的石板路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她裹紧褪色的蓝布头巾,在砖瓦厂宿舍楼前驻足。三楼西侧的窗户黑洞洞的,像只沉默的眼睛。记忆突然翻涌——半月前李建民在纺织厂后门拦住她时,衬衫口袋里的钢笔把布料撑出笔挺的棱角,跟我去省城,开家川味饭馆,保准红火。
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苏棠刚踏上台阶,一楼杂物间突然传来重物砸地的声响。谁!沙哑的女声带着癫狂的颤音,门板被拍得咚咚作响。苏棠吓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冷的栏杆。二楼的灯骤然亮起,李建民的身影在磨砂玻璃后晃动,像团模糊的黑影。
是我。她的声音比寒风更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