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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娃……吃……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
我饿得眼前发黑,胃里像有无数把钝刀在缓慢地切割、搅动。求生的本能几乎要冲破理智。可就在我的牙齿碰到那冰冷、带着死亡气息的饼块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她脚边。
一小捧灰白色的粉末。观音土。
她省下那半块能多吊一口气的霉玉米饼,把最后活下去的希望,连同那捧致命的土,一起塞给了我。她用自己血肉的绝路,换了我多苟延残喘几天的可能。那焦灼的眼神,那灰白的土……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永世不灭!
呜……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从我喉咙深处滚出来,带着血腥味。我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牙齿深陷进皮肉里,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眼泪根本不受控制,滚烫的,大颗大颗地砸在粗糙破旧的土布被面上,洇开深色的、绝望的印记。不是梦。那刻骨的饥饿、啃噬脏腑的剧痛、还有娘最后那焦灼的眼神……都是真的!它们回来了,像跗骨之蛆,缠绕着我重生的每一口呼吸。
土炕那头,妻子秀芹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模糊的梦呓。这细微的动静像一根针,猛地刺穿了我汹涌的悲恸。我像被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打了个寒颤,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粮仓!
那个念头像一道撕裂黑暗的惨白闪电,劈开所有混乱的情绪!对,粮仓!陈家庄祖祖辈辈在丰年时偷偷积攒下救命粮的地方!钥匙!那把黄铜的、沉甸甸的、沾满了祖辈手汗和期盼的钥匙!
我几乎是滚下土炕的,手脚并用地扑到墙角那只积满灰尘、笨重无比的枣木箱柜前。黑暗中,指尖摸索着柜面粗糙的木纹,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藏在柜角缝隙里的暗格!指甲抠开松动的挡板,指尖终于触到了——冰凉、坚硬、带着岁月磨砺出的圆润棱角。
当那把黄铜钥匙被我紧紧攥在手心时,一股巨大的、近乎虚脱的暖流猛地冲垮了四肢百骸。它沉甸甸的,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分量。这不再仅仅是一块金属,它是命!是秀芹的命,是小丫的命,是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