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张先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春雷小说clqcjtz.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她攥紧了那只被捏得几乎变形的纸鹤,指尖用力地捏着,冰冷的纸角深深陷入掌心细嫩的皮肉里,带来尖锐的痛感。
这个……她把手臂抬了起来,那只用普通打印纸勉强折叠出形状的纸鹤,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尖显得格外单薄简陋,……我学会了。她的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砂砾摩擦的哑感,……以前……你说只要我学会了折纸鹤,许的愿望就都会实现的……她语无伦次,声音越说越低,眼神近乎有些飘忽地扫过他平静无波的脸,又飞快地垂落在自己手中那只可怜巴巴的纸鹤上,像在寻求一丝渺茫的佐证。
她穿着昂贵但此刻毫无温度的大衣,站在这里,努力挺直脊背,试图维持着最后一点属于沈总的体面,然而眼底深处那点被强行压抑的惶然和无措,依旧固执地泄露出来。灯光在她精心描绘过的眼底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那只举着纸鹤的手,始终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空气似乎凝滞了两三秒。
顾言的视线平静地从她脸上移到那只微微抖动的纸鹤上,那用普通A4打印纸折出的白色翅膀边缘,还带着一点被汗水洇湿的浅淡褶皱。然后,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沈知遥的眼睛上。那眼神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情绪浮光掠影般划过,快到难以捕捉,像石子投入深潭时水面一闪即逝的涟漪,更像是某种迟来的了然和最终了结的释然。
他的嘴角没有明显的上扬弧度,只是轮廓的肌肉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那感觉很奇怪,不是讥讽,也非嘲笑,更像是在面对一个陈旧而早已没有意义的概念被强行激活时,一种平静的审视。
他抬起手。沈知遥的心猛地悬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只等着那指尖落下——哪怕只是轻轻碰触一下那只粗糙的纸鹤。
然而顾言的手只是伸向了他自己的左前臂,动作自然随意。他的指尖拈起了她黑色羊绒大衣上,一小片不知何时沾上的、极其微小的白色线头。
他的动作轻盈而准确,仅仅用了指腹,甚至没有真正触碰她的衣袖,只是拈起那片小小的异物,指尖轻轻一捻,然后松开。那片白色的线头在空气中缓慢地、打着旋飘落,轻轻坠落在光洁的地砖上,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沈总,顾言的声音终于响起,语调温和,甚至带着点公事公办场合应有的疏离礼貌,但每个字都清晰平稳,如同冰层下缓缓流淌的暗河,过期的真心,他的目光越过她微微颤抖的手和那只纸鹤,落向远处被隔音玻璃墙外模糊渲染的都市灯火辉煌,连回收站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