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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诡异的平静,在一个大雪封门的后半夜,被一声凄厉得变了调的哭嚎硬生生撕碎了。
那声音是从村西头传来的,像把烧红的刀子,猛地捅进死寂的冬夜里,扎得人头皮发麻。是建军媳妇的哭喊!声音里浸透了绝望和恐惧,撕心裂肺,在冰冷的空气中疯狂地冲撞、回荡:建军!建军啊——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俺啊——
我睡得迷迷糊糊,被这声嚎叫惊得直接从炕上弹了起来,心脏在腔子里咚咚狂跳,撞得肋骨生疼。旁边的媳妇秀芬也惊醒了,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艰难地撑着坐起来,脸吓得煞白:栓子咋、咋回事谁在哭
建军家!我胡乱套上冰冷的棉袄棉裤,声音都变了调,听着不对劲!我去看看!一股冰冷的寒气瞬间裹住了全身,比窗外的风雪更刺骨。
顾不上多解释,我趿拉着鞋就往外冲。门一开,刀子似的寒风卷着雪粒子劈头盖脸砸过来。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建军家那方向,透出一点昏暗摇曳的光。邻居家的灯也陆续亮了起来,几条同样惊慌失措的人影,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同一个方向奔。
冲进建军家那间熟悉的堂屋,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混着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直冲脑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张建军直挺挺地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破被单。他媳妇跪在炕沿边,哭得浑身瘫软,头发散乱,双手死死抓着建军僵硬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像是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哭喊出来,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子,只剩下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
我冲到炕边,只看了一眼,全身的血唰地一下全凉透了。建军的脸,像蒙上了一层蜡黄的粗布,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青灰色。嘴巴微微张着,嘴唇是诡异的乌紫色。最瘆人的是那双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爆出来,直勾勾地瞪着黑黢黢的屋顶,瞳孔里凝固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极致的惊骇,仿佛在断气前的一刹那,看到了什么足以把魂魄都吓散的恐怖景象。
建军……建军咋了我声音发颤,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他冰冷的体温冻得一哆嗦。哪里还有气息
没……没气了……旁边一个早到的本家大爷,蹲在地上,抱着头,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身子都硬了……咋叫都不醒……
昨儿晚上还好好的!建军媳妇猛地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眼神却空洞得吓人,她死死盯着我,像是在寻求一个根本不可能的答案,睡下前还说今儿早起去集上换点油盐……咋就……她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