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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不,那只是一个勉强遮风挡雨的壳子。我转向城中村更深处,沿着污水横流的狭窄巷道,朝着城市边缘那片被遗忘的、属于陈默家祖辈的土地走去。
那地方离得远,得坐公交。晃晃悠悠的破旧公交车,载着一车麻木疲惫的面孔,穿过繁华与破败交织的城区,最终在一片荒芜的城郊结合部停下。
穿过一片疯长的野草和胡乱堆放的建筑垃圾,那栋老宅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荒地的中央。很旧了。灰扑扑的砖墙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和枯萎的藤蔓,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露出下面朽烂的椽子。木质的门窗早已腐朽变形,歪歪扭扭地挂着,风一吹过,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呻吟。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土味和木头霉烂的气息。
这就是被赵天豪视为眼中钉、不惜用一场肮脏的骗局也要夺走的祖宅。陈默记忆中关于这里的片段很少,大多是些模糊的、属于童年夏日的零碎画面:蝉鸣聒噪,阳光透过高大的老槐树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爷爷摇着蒲扇坐在门槛上讲故事……那些画面遥远而温暖,却像隔着毛玻璃,被眼前这破败、荒凉、毫无价值的景象彻底击碎。
它本身确实毫无价值。它唯一的价值,只在于它所占据的这片地皮,恰好挡在了资本贪婪前进的车轮前。
我绕着这栋摇摇欲坠的老屋走了一圈。手指拂过冰冷粗糙、带着湿滑苔藓的砖墙。属于陈默的那点残存的、对家的眷恋,在这绝对的破败面前,也彻底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废墟感。
家……早就没有了。
当夕阳的余晖将破败的祖宅拖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时,我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城中村那栋压抑的筒子楼。
刚踏上顶楼那层昏暗、充斥着油烟和劣质洗涤剂混合气味的楼道,一种极其细微的不协调感,如同冰冷的蛛丝,瞬间缠上了我的神经。
太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