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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生命琼浆,那是惩罚。浓烈的、令人作呕的土腥和草料发酵的气息瞬间充斥口鼻,滑过喉咙,沉入冰冷的胃袋,非但不能平息那噬骨的灼烧感,反而像劣质的油脂泼在火上,激起更强烈的反胃和空虚。
公牛在睡梦中发出沉闷痛苦的哼叫,庞大的躯体不安地扭动。路易斯猛地后退,仿佛被那声音烫伤,他剧烈地干呕起来,冰冷的身体因为强烈的生理排斥而痉挛。他靠在粗糙的木栅栏上,月光从棚顶的缝隙漏下,照亮他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和嘴角残留的、深褐色的污渍。这就是他的生命这就是莱斯塔特口中的替代品一种巨大的悲凉和绝望攫住了他。
沼泽的夜晚更加阴森。腐败的植物在死水中缓慢分解,散发出瘴气般的恶臭。鳄鱼的眼睛在月光下的水面上如同漂浮的宝石,闪烁着捕食者的寒光。蚊蚋成群地嗡嗡作响。路易斯像一头迷失的困兽,在齐膝深的、黏稠冰冷的泥水里跋涉。
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清晰地捕捉到远处一只水鸟心脏的急促搏动,近处一条水蛇滑过烂泥的窸窣声。饥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和内脏。他锁定了一只正在浅水区梳理羽毛的野鸭。瞬移般的速度让他瞬间出现在野鸭身边,在它惊恐的叫声响起之前,冰冷的獠牙已经刺穿了它细弱的脖颈。
温热的、带着一丝甜腥的液体流入喉咙。比牛血稍好,但依旧寡淡、粗糙,带着浓重的水腥气,如同吞咽泥浆。野鸭微弱的生命在他齿间迅速流逝,那瞬间的温热触感带来的不是满足,而是更深重的罪恶和虚无。他松开手,小小的尸体无声地落入黑色的泥水中,溅起一小圈涟漪,迅速被黑暗吞噬。
路易斯站在冰冷刺骨的泥水里,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苍白,有力,却沾满了无法洗净的、来自低等生命的污秽,他抬起头,望向沼泽上空那轮巨大、冰冷、毫无感情的月亮。一种无边无际的孤独感,如同这无边的泥沼,将他彻底淹没。他不是人,也不是一个完整的吸血鬼。他是什么一个游荡在永恒黑夜边缘的、可悲的怪物。
莱斯塔特没有放弃他的教导。
几乎每个夜晚,当路易斯带着一身牲口棚的草腥或沼泽的泥沼腐臭气息回到庄园阴冷的角落时,莱斯塔特总会适时地出现他如同月光下的恶魔,优雅,耐心,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执着。
一次,路易斯刚在书房冰冷的壁炉前坐下,试图用一页未读完的旧书麻痹自己翻腾的胃和灵魂,门无声地开了,莱斯塔特走了进来,没有脚步声,只有丝绸长袍摩擦发出的细微窸窣,他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但路易斯瞬间就嗅到了,那强烈得如同实质的、甜美的、带着少女体温的芬芳!血的气息!纯净、鲜活,像最醇美的葡萄酒在月光下开封。
路易斯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獠牙不受控制地刺出,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低鸣。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眼中金色的光芒剧烈地燃烧起来,死死盯着莱斯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