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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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院人惊愕呆滞的目光中,他像一头发疯的、红了眼的野牛,几步就跨到了院子中央。那只红得刺眼的嫁妆木箱,成了他眼中唯一的目标。
王八蛋——！
伴随着这声惊天动地的嘶吼,他那穿着厚底劳保棉鞋的大脚,带着千钧之力,裹挟着积压了不知多少天的怨恨,狠狠踹在了箱子侧壁上！
哐——啷啷！！！
木板撕裂的爆响和玻璃炸碎的声音,尖锐得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那只刷着劣质红漆的木箱子,像个脆弱的纸盒子,瞬间四分五裂！里面花花绿绿的廉价被褥、枕巾、毛巾和一些寒酸的零碎物件,天女散花般崩飞出来,散落一地。最刺耳的,是箱子顶上那对用红绸子精心包裹起来的新暖水瓶,它们摔在冻得硬邦邦的泥地上,瓶胆彻底粉碎！无数细小的、亮晶晶的玻璃碎片,在冬日的阳光下,迸溅开来,一片狼藉。
那只新郎官刚递出去的竹篮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猪肉滚了出来,沾满了泥土。染红的鸡蛋摔烂了几个,红色的汁液混着蛋清蛋黄,糊在地上,像一滩刺目的血迹。
死寂。
刚才还锣鼓喧天的吵闹,人群的嗡嗡议论,就像被一把无形的铡刀猛地斩断。整个破败的小院,瞬间落针可闻。只有寒风卷过树梢,发出呜呜的悲鸣,吹得地上那张皱巴巴的红盖头无助地翻滚了几下。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看着场地中央那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壮汉。小芳头上的红盖头被风吹掉了一半,露出她煞白如纸、写满了惊恐的脸。新郎官张着嘴,像个傻子一样呆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