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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老大夫收回手,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胡子,几根稀拉的白胡子颤巍巍的:脉象嘛,沉实有力…
奶奶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老头浑浊的眼睛眯了一下:胎气鼓荡…
奶奶的腰下意识地往前探了探,嘴唇哆嗦着,无声地重复着带把儿几个字。
老头却不再说了,只把烟袋锅子又摸出来叼上。
奶奶突然回过神,一拍大腿,赶紧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层层叠叠打开,里面是卷得整整齐齐的钱票子,花花绿绿。她抽出几张面额最大的,几乎是强行塞进老大夫油渍麻花的兜里。
老头这才把烟袋从嘴里拿开,眼皮都没抬:嗯…气足力沉,八成是添丁进口的好事。
奶奶脸上那些刀刻似的皱纹,在这一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往两边拉扯开。一种奇异的红晕泛上她常年被灶火熏烤得蜡黄的脸颊,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两边咧开,露出几颗豁口的黄牙。那笑,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欢喜,却又带着一种急于证明什么、终于得偿所愿的狂乱。她用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好好好!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张建军!张建军你听见没带把儿的!秀英啊!秀英!你可是咱张家的功臣啊!
李秀英被奶奶摇得身形不稳,那双总是空洞的眼睛里,难得地浮起一丝极淡的、不解的涟漪,但很快又被更深沉的麻木覆盖。她低头看着自己还不太明显的小腹,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件陌生的东西。
我爸张建军一直僵硬地站在门边,像个局外人。直到奶奶的狂喜劈头盖脸砸下来,那带把儿的三个字重重地凿进他耳朵里,他那张向来木讷的脸才像被什么烫了一下,猛地抽动起来。一股热流冲上他的脑门,粗壮的手掌无措地搓着裤腿。他想咧嘴笑,肌肉却牵拉得有些笨拙,最终只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真…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