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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一直持续到傍晚。夕阳的余晖再次染红了小院。奶奶在院子里喂鸡,撒着金黄的玉米粒,嘴里发出咕咕的召唤声。几只芦花母鸡围着她脚边啄食。我躲在堂屋门后,偷偷看着她佝偻的背影,看着她在夕阳下缓慢移动的步子,每一步似乎都牵扯着腿脚的不适。裤兜里的膏药盒子再次变得滚烫。
不能再拖了!一个念头猛地攥紧了我。我冲回自己的小屋,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小小的药盒,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纸盒给了我一丝奇异的勇气。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鼓足全身力气,一步步挪到院子里,走到奶奶身后。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低着头,盯着奶奶脚上那双洗得发白的旧布鞋,鞋面上还沾着几点新鲜的泥巴。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我艰难地张开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奶奶……
奶奶闻声,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空了的喂鸡小瓢。她脸上带着询问的神色,夕阳的金光映在她浑浊却温和的眼睛里。
这个……我猛地伸出手,把那盒小小的、被我攥得有些温热的虎骨追风膏递到她面前,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给……给你的。张爷爷说……贴了腿就不疼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谁家隐约传来的狗吠声。我举着膏药盒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心里全是汗,几乎要拿不住那轻飘飘的纸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耳朵里全是血液奔流的轰鸣。我不敢抬头,不敢看奶奶的表情,等待着预料中的惊愕、询问,甚至可能是愤怒的责骂。时间一分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没有降临。
头顶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像秋风吹落一片枯叶。接着,一只温暖、粗糙、布满老茧和细小裂口的手,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头顶。那手掌宽厚而干燥,带着熟悉的、劳作的温度和泥土的气息,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褶皱的安稳力量。它只是那样轻轻地、充满怜惜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愕然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