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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那匹黑马来。”陈忠拄着拐杖往马厩走,“它是前年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军马,能扛住。”
黑马来驿站时中过箭,左前腿还有块伤疤,但性子最烈,也最能忍饿。王二牵它出来时,马鼻子里喷着白气,蹄子在冻硬的地上刨出浅坑。陈忠往它嘴边塞了把干草——这是他从自己口粮里省出来的,原本想留着给马熬过这个月。
“陈头,要不我去吧?”王二看着他的瘸腿,“我年轻,能跑。”
“你不认路。”陈忠弯腰系紧绑腿,“大都城里的衙门比蜘蛛网还密,这报子得直接送到户部,交给贺尚书——虽然听说他被拿去填河了,但总得找个能管事的。”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怕王二这愣小子闯祸——上个月有个年轻驿卒送报子去刑部,因为顶撞了主事,被当成红巾教奸细打了半死。
王二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到陈忠手里:“这是我用去年攒的工钱买的麦饼,硬了点,你路上啃。”
陈忠捏了捏那包麦饼,硬得像块石头。他知道王二自己都在啃树皮,这麦饼怕是省了半个月才攒下的。“我走后,你把马厩的草料清点清楚,别让驿丞又拿去倒卖了。”
西南驿的驿丞是个蒙古人,叫巴图,每天除了喝酒就是赌钱,驿站的驿马、草料、甚至驿卒的口粮,都被他拿去换成了银子。上个月有驿卒去告他,结果被他串通县里的兵丁,安了个“偷盗驿马”的罪名,发配去了辽东。
陈忠把汛报塞进贴身的布袋,又用布带缠了两圈——他怕路上再受潮,更怕被人搜走。黑马拉着破旧的驿车,在结了薄冰的驿道上慢慢走,车轴“吱呀”作响,像随时会散架。
出了驿站没三里地,就看见路边的窝棚。几十户流民蜷缩在草棚里,有个老婆婆正用破碗舀路边的冰水,往怀里的孩子嘴里灌。孩子嘴唇冻得发紫,咽水时呛得直咳嗽。
“老丈,往哪去?”一个汉子凑过来,他脸上裂了道血口子,冻得结了痂,“是去大都吗?能不能帮我们带个话?就说黄河边的人快饿死了,朝廷再不给粮,我们就只能去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