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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听肖邦还是德彪西他忽然开口。三角钢琴盖不知何时被掀开,琴键在幽蓝夜色中泛着珍珠光泽。我这才注意到他无名指戴着与耳钉同款的银戒,随着《雨滴前奏曲》的旋律在琴键上起伏,戒圈内侧刻着的字母S时隐时现。
第七天的暴雨淹没了石板路。我踩着积水推开门,风铃撞在玻璃上发出脆响。他正在擦拭展示柜里的古董咖啡杯,听到声响时手一抖,鎏金杯沿在掌心划出血线。我掏出随身带的创可贴,他后退半步的动作让我想起受伤的夜鹭。
陆沉。他突然说,血珠顺着掌纹滴在白色方巾上,这是我的名字。消毒棉球按在伤口时,他睫毛颤得厉害,仿佛我触碰的不是皮肤,而是某块陈年旧疤。我想起昨夜在市政厅档案室查到的旧新闻:七年前陆氏集团继承人车祸案,副驾驶的血迹浸透了半本财经杂志。
此刻他正将方糖夹进我的咖啡,银匙搅动时带起细小漩涡。阳光穿透琉璃灯罩在他脸上投下彩色光斑,那些阴影恰好遮住了左眼角的泪痣。
素描本在膝头微微发烫,纸页间薰衣草干花的香气被雨水浸得愈发浓郁。我数着陆沉擦拭咖啡杯的节奏,他的手指关节在用力时会泛起病态的苍白,像博物馆里陈列的明代瓷片,美得让人心慌。
陆先生学过医吗话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他摆放方糖的动作突然停滞,银夹与瓷盘相撞发出清越的响,那声音让我想起里昂圣母院塔尖惊起的鸽群。
他转过身时,围裙带子在腰后荡出寂寞的弧线。苏小姐对客人的隐私都这么好奇镜面墙上我们的倒影正在重叠,他的肩膀削薄得能看见衬衫褶皱里的阴影。我突然意识到,这七天从未见他吃过东西,只有那只印着鸢尾花的马克杯里,永远飘着姜茶的热气。
钢琴凳上的《晚期风格》诗集滑落在地,书签是张泛黄的处方笺。我俯身去捡,法文医嘱里化疗这个词刺得指尖发麻。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突然蜂拥而至:他总将空调维持在24度的强迫症,触碰杯柄前反复消毒的习惯,还有偶尔扶着展示柜深呼吸时,脖颈绷紧的青色血管。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当我抬头撞进他的视线,才发现我们之间不过半步之遥。他瞳孔里摇晃着两个小小的我,如同被困在琥珀里的蝶。某种尖锐的疼痛从心口炸开,我竟分不清这痛楚是来自他领口渗出的镇痛贴味道,还是他藏在围裙口袋里微微发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