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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头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脸上满是不耐:快点儿!就你事儿多,点个货记个账还磨磨唧唧!真当自己还是府学的相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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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没有抬头,也没有争辩,只是拨动算珠的手指更快了些,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柳云舒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那豆大的油灯火苗,在他专注的眉眼间跳跃。她忽然想起自己年幼时,也曾见过铺子里最老练的账房先生,在昏暗的灯下,对着堆积如山的账册,也是这样眉头紧锁、指尖翻飞的样子。可那时,她是带着敬畏的。而此刻,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夫君做着同样的事,她的心里却只有一片漠然,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她轻轻合上那道门缝,转身回到自己的账桌前,拿起冰冷的紫檀算盘,指尖一拨,清脆的撞击声瞬间盖过了库房里那细碎的噼啪声。她需要的是能撑起柳家脊梁的臂膀,而不是一个在阴暗库房里点灯熬油、对着几匹布料斤斤计较的账房先生。他的刻苦,他的隐忍,在她看来,不过是无能者最后的挣扎,甚至带着点可笑的表演意味。
夜色,像浓得化不开的墨汁,沉沉地泼洒下来,将柳家大宅的一切喧嚣与白日的算计都吞噬殆尽。白日里人声鼎沸的锦云轩早已落锁,库房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柳家后角门那处偏僻的小院里,却透出一豆微弱昏黄的光。
江枫白日里在库房搬搬抬抬、点货记账,沾染了一身的尘土和樟脑气味。回到小院,他第一件事便是去院中那口小小的水井边,用冰冷的井水仔细地擦洗身体。初春的井水寒意刺骨,激得他倒抽冷气,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洗去一身疲惫与尘埃,换上另一件同样洗得发白、却干净清爽的布衫,他才轻轻推开那间充当书房的耳房门。
耳房极其窄小,只容得下一张半旧的书桌和一把吱呀作响的竹椅。桌上,一盏小小的油灯已被点燃,豆大的火苗在夜风中不安地跳跃,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扭曲地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本磨损严重的线装书,一方砚台,一支笔头稀疏的旧毛笔,还有一小叠粗糙的毛边纸——这是他仅有的家当。
他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晚饭时特意留下的半个馒头,硬邦邦的。他将馒头掰碎,一点点喂给蜷缩在桌脚一个破旧竹筐里的老猫。那猫是他在库房角落里发现的,饿得奄奄一息,他便偷偷养在了这里。老猫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发出满足的咕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