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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破碗棉袍
沈承站在二兴居朱漆大门外,像根被雨打蔫的芦苇。头发纠结成毡,破袄烂得露出棉絮,手里攥着个豁口的破碗,碗沿还沾着点野菜汤的绿。
苏婉站在门内,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突然想起新婚夜他醉醺醺的样子。不过几年,怎么就成了这副光景。沈安躲在她身后,怯生生地问:娘,这人是谁
沈承的身子猛地一颤,破碗哐当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他转身想跑,却被林野拦住——他不知何时回来了,肩上扛着个沉甸甸的布包,里面是刚从泉州带回的香料。
先进来再说。林野的声音很沉,听不出喜怒。沈承梗着脖子:我不进你们的狗窝!苏婉弯腰捡起破碗碎片,碗底结着层黑垢:沈安还没见过爹呢,你就想走
沈承被按在澡盆里时,还在挣扎。热水漫过他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再骂。林野蹲在一旁给他搓背,力道大得像在搓矿石,把他背上的泥垢搓下来一层,露出底下青紫的伤痕。当年你把我赶出门时,没想过有今天吧沈承的声音带着哭腔,像被踩住尾巴的狗。
林野没说话,只是把块新棉袍扔给他。棉袍是苏婉做的,针脚细密,还带着阳光的味道。沈承摸着柔软的布料,突然捂住脸,哭得像个孩子。他这才明白,自己丢的不只是家产,是人心,是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晚饭时,沈承不敢动筷子。苏婉给他夹了块野獐肉:矿上的事,你懂些什么沈承扒着米饭,声音含糊:我……我懂船运,当年我爹教过我,看水流辨风向,我都行。
林野抬头看了他一眼,把铜矿的账本推过去:泉州的船,缺个管事的。要是干不好,就滚回城隍庙讨饭。沈承的手在账本上抖了抖,突然重重点头,米饭粒掉在桌上,像撒了把碎泪。